冲上热搜的广饶傅家遗址，还藏着多少秘密

我国科学家凭分子遗传学证据确认(quèrèn)，山东广饶傅家遗址存在距今4750年以前(yǐqián)由两个母系氏族构成的社会形态。这项研究由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与北京大学等联合开展，相关论文近期在国际(guójì)学术期刊《自然》发表，随即冲上热搜。那么，实证母系社会的傅家遗址，还藏着多少(duōshǎo)秘密呢(ne)？ 山东广饶在8000年前就有了(le)人类(rénlèi)活动的足迹，处于泰沂山北麓(běilù)山前冲积平原和黄河(huánghé)冲淤积平原交迭地带的这块土地，正是因“地势广大平坦，饶沃宜农”而(ér)得名“广饶”。广饶傅家(fùjiā)遗址(yízhǐ)东西长750米，南北宽500米，总面积37万平方米。遗址文化堆积层厚约3米，内涵丰富(fēngfù)。自1985年至1996年，山东省文物考古所、东营市历史博物馆先后多次对该遗址进行了抢救性发掘，共揭露面积707平方米，发现大汶口文化时期的墓葬508座(zuò)，灰坑214个，水井4眼，出土石器(shíqì)、骨器、角器、陈器、玉器等各类文物400余件。2006年，傅家遗址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 值得一提的是，这里发现的双人叠葬墓(mù)和开颅手术实例，在同类(tónglèi)遗址中罕见(hǎnjiàn)。在392号墓中，发现墓主颅骨右侧顶骨的靠后部有一直径为31×25毫米的近圆形颅骨缺损，推测墓主生前曾施行过开颅手术，且术后(shùhòu)长时间存活。有研究认为，这是中国目前(mùqián)所见最早的开颅手术成功的实例。 对傅家(fùjiā)遗址最新的一次考古(kǎogǔ)发掘，是在2021年。当时，为配合广饶潍高路以(yǐ)北傅家片区环境整治提升工程建设，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遗址东北部和北部进行了发掘，发掘面积(miànjī)约300平方米。此次发掘墓葬58座，其中大汶口文化墓葬38座，墓葬形制多为(duōwèi)长方形土坑竖穴，墓室小而无葬具，头向以东北者较多。葬俗以单人葬为主，存在大量仅存头骨(tóugǔ)或者仅下肢骨(xiàzhīgǔ)齐全而上肢骨缺失的现象。葬式绝大多数为仰身直(yǎngshēnzhí)肢葬，多数没有随葬品，有者数量也较少且残缺。此外，还发掘了金元墓葬11座，明代墓葬4，清代墓葬6座。 虽然已经多次发掘，与(yǔ)37万平方米的总面积相比，目前所揭露的只是冰山一角，但是傅家遗址已经显示出分量不一般。研究者认为，傅家遗址可能代表了鲁北地区(dìqū)一个新的文化类型，它(tā)的发现与发掘，为研究大汶口文化的地方类型和文化分期提供(tígōng)了重要实物资料，也为深入探讨黄河(huánghé)下游地区的古代文明提供了宝贵的资料。 “非典型(fēidiǎnxíng)”大汶口文化 从已知情况(qíngkuàng)看，傅家遗址透露出以下几个重要信息： 傅家遗址并不是(búshì)孤立存在的(de)。从发掘情况看，它的周围是一个规模很大的聚落(jùluò)群。傅家遗址自身有37万多平方米，中心部分有18万平方米。与之相连的还有(háiyǒu)荣庄(róngzhuāng)遗址和五村遗址，荣庄遗址总面积约50万平方米，五村遗址总面积7.5万平方米。此外(cǐwài)，广饶的西辛遗址和寨村北岭遗址也发现有大汶口文化遗存。由此可知，当时这(zhè)片土地适宜人类居住，聚落比较密集。傅家遗址发现水井的数量较多，是大汶口文化诸(zhū)遗址中比较少见的。水井的发现，意味着傅家先民可能习惯饮用大量地下水(dìxiàshuǐ)。这或许与傅家遗址靠近当时的海岸线，当地土质为滨海盐碱性土有关，因为地表水不太适合饮用。 傅家(fùjiā)先民生产发展(fāzhǎn)水平相对落后(luòhòu)。大汶口文化距今约6200—4600年，除山东外，在苏北(sūběi)、皖北、豫东等地区也有分布。鲁南大汶口文化遗址里常见的觚、幫、背壶、盂、高柄杯、漏器等，在傅家遗址群很少见到或者没有，陶盂、C型豆形杯则(zé)是(shì)傅家遗址聚落群所特有的。此外，鲁南流行的镂空装饰在傅家遗址群落(qúnluò)很少见，但鲁南渐趋式微的彩陶，在此地却有较好的发展。整体来说，傅家遗址的制作工艺比较粗糙，发展水平与同时期山东先民相比相对落后。 傅家遗址(yízhǐ)2021年度发掘区航拍图 傅家先民贫富差距不明显(míngxiǎn)。大汶口文化中晚期，贫富分化(fēnhuà)(fēnhuà)已经相当明显。作为黄河中游大汶口文化代表(dàibiǎo)类型的仰韶文化，墓葬(mùzàng)已经出现(chūxiàn)完整的分区甚至分组的现象，墓葬形制和陪葬品悬殊，凸显氏族组织结构和等级分化。汶泗大汶口文化墓葬也已经发现明显的贫富分化和等级分化。但是从五村和傅家遗址墓葬发掘情况来看，随葬品极少，几乎看不出差别。 利用(lìyòng)古DNA研究傅家遗址并非(bìngfēi)首次。此前，山东大学学者(xuézhě)董豫、栾(luán)丰实曾撰文《大汶口文化晚期社会组织(zǔzhī)形态的思考——来自DNA和(hé)稳定同位素的证据》，发表于2017年第7期的顶级学术期刊《考古》上。团队对傅家遗址23座墓葬的古DNA情况进行了研究，得出结论：在(zài)90%的情况下该遗址至少有300人都拥有相同的线粒体DNA序列(xùliè)。也就是说90%的概率下傅家遗址是母系氏族。同时，傅家墓地发现的男性个体应该都是该母系氏族的成员，并不是入赘的女婿。也就是说，至少在丧葬习俗上，相比于血缘关系，婚姻纽带关系是被(bèi)弱化的。 文章指出，大汶口文化晚期不同遗址(yízhǐ)(yízhǐ)的社会分化程度不同，有些遗址贫富差距明显，如大汶口遗址、野店(yědiàn)遗址、西夏侯遗址、陵阳河遗址等。而有些遗址则较为平等，如傅家遗址、五村遗址等。“我们可以想象不同遗址的社会组织形态可能(kěnéng)也有差别，包括继嗣关系、婚姻关系(hūnyīnguānxì)等。通过了解大汶口文化其他遗址以及(yǐjí)时代更晚一些遗址的社会组织形态，我们才可能认知新石器时代晚期是否发生了从母系到父系的转变，并进一步(jìnyíbù)探讨这一转变是如何发生的。” 对于傅家(fùjiā)遗址的讨论还将延续。在傅家遗址群落周围，已陆续发现了属于龙山文化和岳石(yuèshí)文化时期的营子、钟家(zhōngjiā)、西杜疃等(děng)遗址，这些遗址可以视作傅家遗址文化的发展。傅家遗址的先民(xiānmín)也许不是这片土地上最早的居民，但是，它却向我们传递出这片土地上最早的人类的信息，并为区域文化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。 （大众(dàzhòng)新闻记者 张九龙）